多元智能奬

今天老夫又告假，只因要陪囡囡及愛妻到幼稚園去，做兩個女人背後的男人。

幼稚園的活動特別多，囡囡剛於上星期參加完畢業禮中的合唱演出，今天又要出席什麼多元智能奬大會。更甚的是愛妻竟然被邀請做頒奬嘉賓之一。

囡囡不知天高地厚，一副帝力於我何有哉的模樣，倒是愛妻覺得興奮，也很緊張。

抵學校禮堂時，己見人頭湧湧；台上排列著少說也有三百個奬杯，不問而知，是差不多人人有份的豬肉奬。

老夫正在左顧右盼，在喧嘩聲中那主任突然宣佈典禮開始，不旋踵，台前便鬧哄哄的，家長擠擁而上，各佔有利地位拍照。台前小小的一片天地，頓時變得萬頭攢動，維持秩序的老師啦，等上台的同學啦，搶位拍照的家長啦，一個亂字足以形容。

初時同學們跟頒奬嘉賓還可握握手，說一兩句話，但要領奬的同學實在不少，慢慢的便演變為生產線般的工序，總之要快要效率高。

於是台上有台上的忙亂，台下有台下的紛擾。

這是什麼的典禮？這幼稚園歷史不短，規模不少，辦這些典禮的經驗也該不少，為何可以弄至如此田地？

老夫以法眼一看，合指一算，找出了端倪。一是人太多，二是奬太多，三是老師們教學了得，搞活動麻麻虎虎無計劃。

人太多只因奬太多，奬太多只因幼稚園的策略要鼓勵同學鼓動風潮（大家開心討好家長？），可是多則濫矣；濫則顯不出大會的莊重；不莊重難引起共鳴，家長自然少會尊重大會規則；家長不理規則自然喧嘩混亂。

當然如果事先計劃周詳，有安排，嚴格執行家長區，有攝影區，不濫發奬項，規範頒奬模式，老師緊守崗位不讓家長乘虛而入，這頒奬大典自然可堂之煌之莊之重之舉行,級數格調也可提升不少。老夫心癢癢躍躍欲試，合該下一年度的大典由老夫策劃主持。

說回今天，囡囡也得到兩個奬杯，一是奬她東區學校普通話故事演講比賽得亞軍，一是巧立名目的語文智能學業優良奬。

老夫說是豬肉奬，是有點誇張失實的，倒不是人人有份，有過半的小朋友還是空手而回，有些在不經意下還流露出失望落寞之情。

老夫平常人也，囡囡得兩個奬，當然也樂上一會兒。愛妻闖南跑北多年，應該什麼大塲面都見過，徧上台頒奬時卻心跳加速緊張莫名，幸好仍能保持大方得體，不致老貓燒鬚。

畢業禮合唱組

今早到囡囡的幼稚園走了一趟。

畢業典禮的日子，囡囡讀Ｋ２，本來不關她的事，都拜她老師好關照，把囡囡召入了合唱組。就是為了今天要唱一曲，她也苦練了好一陣子。

蘇浙算得上是有規模的學校，十一班Ｋ３畢業班，二三十人一班，加上家長老師，禮堂細一些也容納不了。 就是人多，吵吵鬧鬧的。中國人就是有如此美德，你開聲我不說話好像有點兒那個，你高聲我不調高聲線就更不禮貌。於是典禮便是在喧喧鬧鬧中進行，於是多美好的歌曲都被糟蹋了。為逞一己之快，漠視了孩子們的辛勞成果，剝奪了其他家長欣賞的機會，合唱如是，歌舞如是，朗誦如是。

當中，老夫竟然代入了，眼泛淚光，有依依不捨，悲從中來的感覺。

當今的孩子辛苦了，香港的孩子更辛苦，家長有點能力的孩子最是辛苦。由幼稚園一路讀到大學畢業，當中的張羅，過中的險阻，經歷的辛酸，真的是一波又一波，驚濤駭浪，能不悲從中來？老夫筆拙形容不上，可是夏蟲不可語冰，未經此苦的，就算老夫能妙筆生花，也該難得到認同。

而從幼稚園上小學，更是人生的轉捩點，由呵護，遊戲，唱歌，學習，開開心心的變成苛責，學習，規矩，學習，禮貌。學習，功課，學習，嚴嚴肅肅的，能不依依不捨？

囡囡表演後，未及禮成便又要匆匆趕著去上芭蕾舞課，這就是人生。



我們都是好朋友, 讓我們來牽著手.
美好時光莫錯過, 留住歡笑在心頭.
歡樂年華, 一刻不停留,
時光匆匆, 啊呀呀呀呀要把握.

護校策略營

今日整天都參與學校的策略營，目的是要提升教師及教學的質素。老夫一向都不愛策略營這玩意，沒報名參加，可是校長盛意拳拳，三催四請下，只好出山。

老夫說過，一般的策略營都是虛應故事的玩意。不是策劃人自視過高便是操縱結果，做戲一場吧。看參與者的素質，應了一句狗口長不出象牙，結果仍是些老生常談，毫無新意，缺新知灼見，不提也罷。

倒是見微知著，觀乎一二教師的質素，想提升教學水平，雖不是不能，可也要嘔心瀝血，化腐朽為神奇。

自己那一組討論的主題是［怎樣提升教師的質素］，循例先來一個［優，劣，危，機］的分析（SWOT Analysis），怎料負責主持這組的高級護師竟把焦點較錯，整個分析都是在圍繞著學校而非是教師進行。老夫看不過眼提出異議，可高級護師仍堅持己見。反正是遊戲一場，老夫也不好爭辯。及後做分組報告，老夫得以平反了，校長聽報告後的評語是我們離了題，並勒令在下一節時間修正。高級護師這時卻把責任卸到［沒有清楚指示］。

擔心嗎？連遊戲規則也不清楚，這樣簡單的邏輯也不明白。再者，全校十多個老師就只有他及校長兩個高級職員負責行政管理，老夫就不相信今天前校長沒跟他商量計劃日程及內容。如他真的事前一概不知情，那學校的溝通及人事便更值得三思。

另一老師據說是少有擁有博士銜的，可是作報告時音調飄忽，聲線時高時低，陰陽怪氣，真替他的學生難受，莫問內容，光是這點便不及格。更甚的一開始便指責我組同學的報告說他們沒考慮老師的實際工作量，無它，給人的印像便是不想出病區做臨床的工作。我組的其中一項提議便是要老師做臨床，以便與時並進，更新知識技能。最有趣的是我組有過氣及現任的高級護師兩人，兩人都覺得這提議可考慮，細節自然要從長計議。

這老師講話其間，坐在老夫身旁的總護頭突然皺起眉問老夫他是誰。

總結時，所有重要人物都會講些正面的話，當說到要做個案檢閱（Case Round）時，小護頭又想在頭頂加光環，分享她自己的實際經驗以印證個案檢閱的可愛及好處。時光倒流至她做學生剛出病房的年代，病房護士長在 1:00 PM下午交更前帶她在病房逐個症巡視的情況。龍生龍，鳯生鳯，老鼠生兒會打洞，什麼種便是什麼種，愛吹愛擂的永遠都是在自吹自擂。

行外人自然被她唬倒，感嘆她的偉大，可是下午交更時間在1:30 PM，三十分鐘內把全病房數十個病症全部巡完，囫圇吞棗，這算是什麼個案檢閱（Case Round）。老夫剛還想替她找藉口，算她好命做那些人少地多的病房，比如私家病房啦（雖然原則上學生是不會被派到私家病房的），但她突然又爆一句滿地帆布床，真的無法自圓其說了。自暴其短，狗改不了吃屎，作笑話聽好了。以老夫的效率見識，要老夫去巡，就算是表面功夫相信也做不完。

完埸前總護頭一錘定音，未來方向要加強護師們的臨床進修，相信在場不少護師登時如喪考妣，面如死灰。

最興奮的莫如準時散會，皆大歡喜矣。

八段錦

愛妻近期忽然愛上運動。較早前，她開始嘗試到公園去慢跑，但落筆打三更，歸家後她向老夫訴說跑不了多少步胸口便開始隱隱作痛。這是很容易理解，少做運動的人又不懂跑步的竅門，跑得遠才怪。

老夫的經驗，做任何運動要持久最重要的是調節呼吸。老夫年青時的某一刻，突然開竅無師自通，只半天的光景，從拼命亂扒一口氣最多可游一個橫塘，突然變成一次可游上三十個直塘，筋疲力竭而止，靠的便是靈光一閃，調順呼吸所致。

老夫靠這經驗，不知導盡幾許蒼生了，於是照辦煮碗，把心得傳授給愛妻。改天，愛妻向老夫回報，可一次過跑完公園的緩步徑而且無胸口痛這回事。老夫功德完滿了。

又一天，愛妻對老夫說在鰂魚涌公園找到一好師父學太極，更耍了一招半式給老夫看。似模似樣，但那裡是太極，原來師父教太極前先教八段錦。麻煩了，又一天，愛妻說她跟師父安排了，逢星期六、日老夫去學，收費便宜點。半哄半迫下，老夫上了梁山。

怕什麼，老夫分明就是有練武的底子，姑且看看兼摸摸這師父的底。上星期六，見師父。說真的，那裡是師父徒弟的關係，只不過是導師學員吧。見這師父的態度還算正確，沒有那一副唯我獨專的德性，也好相處。

老夫還未摸清老師底，老師反要摸老夫底，先試壓腿，馬馬虎虎過關。再來一個小平馬，老師之後用腳拖勾老夫的左腳踝，這樣的情節電影多的是，老夫一心以為他嫌老夫的馬步不夠闊，於是順他勢把腳更分開，來一個四平大馬。跟著老師依樣畫葫蘆去勾愛妻的腳，愛妻紋風不動，於是老師品評說愛妻的馬步還可以，夠穩；老夫的卻不行，無力。

老夫好勝，指出老師的溝通有問題，於是再來一個四平馬讓他拉拖。老夫馬步之穩，等閒幾個稚童都拉不動，何況區區一個老師，這次當然是落地生根，不動如山。

顧名思義，八段錦共有八式，第一天便一口氣學了［雙手托天理三焦］、［左右開弓似射鵰］及［調理脾胃須單舉］三式。都是簡單的動作，應該難不了老夫，可是到第四式［五勞七傷往後瞧］時又節外生枝。

一開始往後瞧時師父便叫頭擰向左，往左望，跟著說兩手張開，可是怎樣張開，放在那位置，要多高，老夫兩眼不是蒼蠅的複眼，看不到，想擰頭視察，又被師父喝止了。這本是小事一宗，可有一塘邊鶴竟然指指點點，說老夫的手勢不對。老夫氣上心頭，又要鬥嘴了，直指師父之前無示範，又不許看，老夫怎會懂。

師父有些道行，知於理不合，仍能嘻皮笑臉地說［上年紀的人有時會像小孩一般事事都拗一餐］，鋪了下台階。

就是這樣，師父功夫好不代表會教，功夫好和教得好是無必然關係的。［教學］雖然有專門的學問，但一般的教授只需（1）事前講解、（2）示範、（3）演練、（4）提問、（5）總結。簡單的五步曲便足以提昇教學的效率及效果，可是又有多少師父明白。老一輩的師父就是少了這方面的知識以至事倍功半，悞了徒弟學員的寶貴光陰。中國人徒弟學員沒幾個會像老夫一樣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更沒幾個敢大逆不道與師父爭辯。

星期日，再學兩招，教第五式［搖頭擺尾去心火］時，師父小心奕奕循循善誘矣，事實上，這也是八式中比較難的一招。當老夫做第六式［兩手攀足固腎腰］時，師父也看呆了，他想不到老夫可彎腰至雙手掌貼腳面也。

基本上，最後兩式相對來說較容易，雖仍未教，老夫八式都曉了，因第七式［攢拳怒目增氣力］只是坐馬扯拳而最後一式［背後七顛百病消］也只不過是直立提起腳跟，閉氣收肛，突然全身放鬆，腳掌用力踩地。

星期一醒來，老夫的兩條大腿一個盛臀竟覺酸軟疼痛，看似簡單溫和的動作，原來也是綿裡藏針。

現今網上世界大海也能撈針，人世間的知識差不多都可找到，要做專家或想騙人再不是件容易事。上 Youtube 一看，有關八段錦的片不少，雖大同小異，但好像也理所當然地，竟找不到套路完全相同的。有些就更是大相逕庭截然不同，汝之毒葯竟成我的蜜糖。就以左右開弓似射鵰為例，拉弓射鵰當然是前弓後箭馬，老夫於是站個前弓後箭，可卻被師父嚴厲更正了，原來師父學的是四平馬。但在網上看到，很多都是前弓後箭的，連少林正宗也是如此，老夫不禁莞爾。

畫虎畫皮難畫骨，動作是學會了，強差人意，但最重要的一環該是呼吸，什麼逆式呼吸何時呼何時吸老夫仍是莫宰羊全不懂。且看師父如何傳授，這是老夫會否繼續學藝的關鍵了。

雙手托天理三焦

左右開弓似射鵰

調理脾胃須單舉

五勞七傷往後瞧

搖頭擺尾去心火

 兩手攀足固腎腰

攢拳怒目增氣力

背後七顛百病消

端午節

幼稚園的課程少不了會跟貼時節，給稚子們多一點有關中國傳統節日的認知。純說故事也好，當寓言也可，稱職的老師自有一番發揮。

囡囡在學校聽了端午節的來源，意猶未盡，回家後還纏著愛妻老夫講故事。囡囡最愛問［點解］，［點解］不絕，最難令她明白的是［屈原投河自盡］，點解要自殺？

好一個提問，現代人對屈原的行為，應該不會認同。一死了之，只不過是逃避，對當時的社會，對國家，對人民，以至對君主壓根兒沒幫助。

說什麼人民找不他的屍體，怕屍體被河裡一族吃掉，所以拋粽子到河裡，扒船打鑼打鼓，更是把人民都當作是傻子。

這些怎好向囡囡解釋？不識時務的便要自盡？魚蝦吃粽不食屍體？老夫才不會如此傻，也不認為囡囡如此傻。不知老師們怎解說。

屈原做了一個壞榜樣，讀書少，如果他有老夫的見識，氣死的應該是楚懷王。

遠的不說，早死他約二百年的大思想家孔子就說過不少有關侍君的方法。屈原如果努力點，聰明點，虛心點，他便優哉悠哉，怎會死。

歷來無端自殺的都不是有德之人，想升上殿堂，古有樣辦，做與不做，悉隨專便：［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無須隱瞞，直言相諫，事君之道也；［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面對無道君主，講多無謂。為百姓，為黎民，何不利用仍有的小小權力對著幹。到真的無法挽救，屈原為什麼仍恬不知恥要做京官，［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他應該去官自逍遙，［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留待有用之身，機遇偶來便又是一條好漢。

話轉回來，很多天之前，囡囡己嚷著到沙灘去，愛妻也答應了她。今天是實踐諾言的日子，順便一浸龍舟水，應應節。從我家到沙灘，石澳自然是首選。

石澳人不少，可又不是插針不入，熱鬧得來又不擠迫。都是陪囡囡的吧，玩了一陣子沙，愛妻便跟賓賓安坐太陽傘下。

剛扺達時囡囡仍怕浪怕凍，可玩得瘋了且熱了身，慢慢的便被老夫半哄半騙的，穿著水泡，游出水深處，胡亂踼腿撥手。時間長了，浸得手指頭也開始皺，該走了，可她還想堅持繼續游，不願走。

不走不走還該走，最煩的是沖身更衣，戶外高位花灑不利稚童，更衣室連洗手間穢氣瀰漫，不知何時沙灘裡的公眾設施可更利遊人，英文的所謂　ＵＳＥＲ　ＦＲＩＥＮＤＬＹ是也。

傳說浸過龍舟水可消災減病，但願老夫一家今年平安大吉矣。

未敢忘記

二十二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維園都是燭光燦爛的。這些燭光是悼念，是哀愁；也是控訴，是憤慨。無言的心聲，卻能令世人都聽到，使色厲內荏的人更虛怯。

以前的老夫，總是人群中默默的一個。結婚後，還曾與愛妻攜手出席。這幾年，有囡囡後，沒有出席了。是怕亂，亂不會是市民做成，可這天下有心人多的是。話雖如此，老夫總是心有戚戚焉的，有點無奈，也有點悕憈。

回想當年那廣場，那熱血青年，那烏合之眾，那誓師旦旦，無不歷歷在目；而那軍容，那坦克，那血肉模糊，也如夢魘，揮之不去。

俱往矣，多少牆頭草，多少轉軚者。為權為勢，為名為財，西瓜自然歸大邊。由當年的屠城，變調至今天的維穩鎮壓，無論事件的性質，歷史的實相都己大相逕庭了。

據說今天有十五萬人，還算有點陣容。天助人助，都只是幫助自己積極爭取的人，那有坐享其成這道理。

老夫怕死，政治不好講，一點心意，長話短說好了。

六四維園4/6/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