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中

囡囡小學畢業了。自從呈分試開始到進入扣門選校階段，每天都要嚴厲督促，偶爾疲於奔命，老夫無論身心都日漸疲累。想起少時讀書，何來這樣的經驗。

囡囡很聰明，但不是讀書的料子，或應該說不是香港教育制度下的讀書料子吧，奈何生於斯長於斯學於斯，只有妥協適應。囡囡最差勁的是數學，中英常比較有信心。數學不如意，甚麼都完蛋；畢加索，貝多芬不知數學是否出眾，如果生在此時香港，世界上大概會少了兩個天才藝術家。

小五一次，小六兩次，共三次呈分試，老夫老妻拚了老命，囡囡輕描淡寫下，拉車邊勉強都入到她學校的BAND 1 ZONE，每次都要抹一把冷汗。入了 BAND 1 ZONE，有利的是在隨機派位時不再論成績，所有BAND 1生一視同人；但要到直資學校扣門或首輪自選學校時，成綪較差的便會吃虧，這個虧囡囡吃定了。

吃虧還吃虧，對得住天地良心循例也要去扣門，不作太多選擇，只報了一間傳統名教會女校：聖保祿學校 (St Paul Convent School)。果然是名校，報名除了例行的填表格報履歷外，還要寫一篇英文自我介紹，兩本英文讀本和兩本中文讀物的讀書報告。讀書難不了囡囡，她一目十行，很快便可把書讀完，況乎是重溫以前讀過的［關於法律的100個故事］［古希臘神話故事大全集］［Who was Wolfgang Amadeus Mozart?］和［The Phantom of the Opera］；麻煩的是自我介紹和讀書報告，實在的地說，是在考老夫的功力，因都是囡囡馬虎初稿，老父嘔心瀝血完成。

報名日，單是輪候人龍已足夠繞校一周，報名的該有千人以上。所有報名生都要參加首輪面試，沒家長的份兒。囡囡帶著通知書和四本讀物隨大隊進校，完成後報告大概，英語面試談了書本內容好一會，但中文面試不一會便離去，也沒問有關讀物的事。如此這般，心中忐忑，回家，卜了一卦，困之夬。占卜講觸機，老夫單看卦形，澤天夬五陽一陰，上六陰爻，陰為女性，分明是女校突出，於是對愛妻說聖保祿機會大矣。

不旋踵，囡囡果然突圍而出，進入第二次遴選，看名單人數，大約是三／四選一吧。第二輪是家長跟學生一起面試的，囡囡的臨場表現很優越，事後，愛妻跟老夫都心中有數，認為囡囡定可爭一席位。同日的自選學校聖馬可中學面試和隔星期的港島民生書院面試都變得可有可無似的，不很認真。

怎料，陰溝裡翻船，聖保羅放榜，囡囡名落孫山，大家都碰了一鼻子灰，老夫占卜之術也不靈光，唯有寄望最後一輪的隨機派位。

沒囡囡的事了，最後還得靠老夫大展神通，看老夫的本事。隨機派位要派到理想學校，除了命運，選校排位的策略也佔重要因素。家長坐談會時老夫問到男女生的比例時，小學副校長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當然東區有很多間小學，單看一間小學的男女生比例不能代表全部，卻可看出一點苖頭。當知道小六男生比女生略多時，老夫已落實選校策略，把東區首屈一指的傳統名校庇理羅士女子中學排第一志願，聖馬可中學和港島民生書院排二，三位，其他的聊勝於無，都是隨Band排列。

這樣排位的邏輯是如果自選的聖馬可中學或港島民生書院收了囡囡，便無須隨機派位，否則第一志願便非常重要。遊戲規則是完成所有第一志願的派位才進行二志願的派位，如此類推。第一志願派位後，Band 1 學校的席位便已派得七七八八，第二志願的機會相對便更少。第一志願成了必爭之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要爭自然要懂得計算，很簡單的邏輯，女子學校不收男生，即是少了一半有多的 Band 1 生不能爭一席位,，成功率自然大大提升，不言而喻。

放榜日，老夫貎似不經意，實則五內如焚；愛妻不安之情溢於言表，囡囡更表示徹夜難眠。一輪教師家長坐談後，跟囡囡會合時，看囡囡滿面笑容，拿著派位通知書，高舉姆指遙遙相對，老夫定下心來，安慰愛妻說派位應該很理想。果然，自選的學校都不要囡囡，［禍兮福所伏］，隨機派位決定一切，老夫盤算準確，囡囡被派到第一志願的庇理羅士女子中學。

吉凶難料，往往事後才明白，多老謀深算都難敵天意。驀然回首，澤天夬五陽一陰，上六陰爻，陰為女性，女校突出，［一陰一陽謂之道，陰陽不測謂之神］，這卦不就是應驗了嗎？

囡囡的小學共有四位女生派到庇理羅士。其他三人都是自選時面試成功被收取的，獨是囡囡一人憑隨機派位而得，羨煞旁人，可旁人都不知囡囡背後智者的能力，都不知除幸運外還要有運籌帷握的能力，相輔相成。

小學階段告終，又要面對中一更繁瑣的事情了。為人父母，可能有一分的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