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屋，搬運

家居裝修最大的煩惱是要暫時遷離。搬到酒店去住兩個月沒問題，傷腦筋的是所有傢俬物品都要搬離寄倉。

老夫家中的六椅餐桌，長木椅，組合櫃，杯櫃，鋼琴，加上Queen Size 大床都是體型鉅大價值不菲的，若搬運期間一不小心，有所破毀，損失難以估計。可怕的是香港似乎無那一間搬運公司有好口碑；上網搜查，觸目驚心，沒有一間清白無瑕，大都毀譽參半，毀的該是用家的真心話，讚揚的卻又似是做假做馬，反正網上難證真偽。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所有搬運公司都標明財物損壞的賠償上限是四百元，就像洗衣舖耳熟能詳被人詬病的賠償條款一樣。

最好當然是有熟人曾經搬屋有好介紹，可惜老夫交遊不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做不做還須做，最後，只有像投票一樣，憑靈感在網中篩選，揀個無咁差的。選了兩間，一間叫佳佳，一間叫慶豐。算與佳佳無緣，那天下午四時許，先打電話到佳佳，竟然電話長响無人聽，這樣的服務，算了。退而求其次，致電慶豐，很快負責人薛小姐便接聽並約定上門打價。

人怕出名豬怕肥，大家要認定這位薛小姐。原來一如筲箕灣安利魚蛋麵，中環庸記燒鵝一樣，慶豐搬屋也鬧雙胞。慶豐被冒名，這反而給老夫添上一點信心。

打價時，薛小姐在屋裡走了一轉，看過大概便心中有數，頗有大將台型，很專業，有問必答，解釋過程手續後，她認定一輛貨車載不下我家所有的物品，所以叫價比較貴。老實講，老夫不知搬運的行情市價，說貴是想當然；經愛妻討價還價後，薛小姐手法圓滑，雖肯退讓，但只是稍微減價，算給愛妻面子，變成雙贏。

原來搬屋也有菜單，可是家庭物品五花百門實在太多，這是張掛一漏萬的菜單，很多東西都沒記錄，有些則是張冠李戴。薛小姐再三解釋這只不過是給師父們作參考，但老夫小人之心，擔心這是陷阱。過慮了，老夫見不到有人手拿菜單依著做事，反之是屋中見到任何東西都問我們是否要搬運，菜單外要搬的物品多的是，師父們都是有求必應，毫不囉唆。

美中不足稍有瑕疵的是應承了提早供應三十個紙皮箱，以便搬屋前打包雜物，卻只是帶了二十個來，還好到搬屋正日時補足有餘。

搬屋那天，師父準時上午八時三十分抵達，共六條大漢，可都彬彬有禮，工作時有說有笑，無預期的面目猙獰。大概是工多藝熟合作無間吧，各人自動埋位，各做各的，有把雜物入箱，有用膠紙瓦通仔細包裝傢俱鋼琴，有拆組合櫃大床，有做搬運，分秒必爭卻又有條不紊。搬運期間更小心翼翼，互相提點。老夫大開眼界，跟老夫想像的兵荒馬亂兵凶戰危完全兩樣，七上八落的心總算可定下來。

由始至終，由上午八時三十分開工至下午十二時三十分清場時，無人提及貼士兩字，遑論索取貼士。四小時的體力勞動不輕鬆，卻能保持專業，態度從容真不易，人心肉做，老夫還是多少給了些貼士作飲茶灌水之用。

離開時，見一輛大密斗貨車裝得滿滿的，地上還有不少物品待安置，原來我家的東西真的是多到要出動兩輛貨車。

所有東西都車到觀塘寄倉，慶豐的倉租也不便宜，題外話了。

這只是上集，約兩個月後便可看下集，當還原組合傢具，所有物品歸位而無損壞時，老夫大概可給慶豐打九十分以上。話雖如此，其敬業樂業的工作態度，不可能在一兩個月間有大改變，現在便把他評級，也不算輕率，老夫姑且暫時把他評為優等吧。

要找一間好的，靠得住的搬運公司真的是很難，更是提心吊膽，本縣曾經此苦。老夫不是慶豐股東，也不是僱員，無須為慶豐說好話，只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本著自利利他的精神，有好的又何妨推荐介紹，給大眾參考。

不羡羊，兩腳羊

羊年己過了大半個月，老夫現在才說羊，不知算不算是明日黃花？

羊給人的印象一般都是好，都是吉祥；羊性格溫馴，容易飼養，為六畜之一；由裡至外，無論奶，肉，皮，毛，角，骨均為人所用。可是歷史上有些跟羊扯上關係的傳聞又是那麼的殘酷不仁，駭人聽聞。

前秦王符堅執政時，有人用［魚羊］和［悲］影射［鮮卑］，跑進明光殿大叫［魚羊食人，悲哉無復遺］，說投降的鮮卑人要謀反，想符堅殺掉鮮卑慕容氏，從此有了鮮卑族食人的傳說。

其實中國有人食人事件一點也不奇，歷史上幾次大飢荒食人的現象佷難免，明李時珍［本草綱目·人一·人肉］：［古今亂兵食人肉，謂之想肉，或謂之兩腳羊。此乃盜賊之無人性者，不足誅矣。］；可是在衣食無憂下仍有食人的紀錄；宋莊綽［雞肋編］卷中：［老瘦男子廋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爲‘不羨羊’，小兒呼爲‘和骨爛’，又通目爲‘兩腳羊’。］ 看其用字遣詞，分明說人肉味美可比羊肉，尋且更勝人肉。

為何不說兩腳牛，不羡豬？大概古人覺得羊肉更勝豬牛一籌吧，由此亦可見羊肉在古時的地位。老夫未食過人，但想人肉未必比羊肉可口，什麼兩腳羊，不羡羊，只是自圓其說，美化食人吧。

以後有人請你涮羊肉，吃羊肉窩，還是先問清楚較好。

由羊想到人，人怕出名豬怕肥，頭上光環越大，被人利用的機會也越高；有名牌自然有冒牌，有君子那會沒小人。為人處世，當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囡囡的另一面

這陣子因裝修和搬家忙過不可開交，沒時間也沒心情寫博文，現在算是暫時安頓下來，可以抽空舞文弄墨。本來光是寫裝修和搬家，題材也不少，偏偏囡囡羊年又生事故，姑且先寫她一把。

對囡囡，老夫傾向隱惡揚善，但人誰無過，今次破例說說囡囡的不是。

二年級時中文默書出貓，被同學告發，弄巧反拙，成績第一次食蛋，還被老師寫手冊，毀了清白。事後要愛妻及老夫補鑊，出主意由她自己操筆寫信認錯道歉，事件最後雖然不了了之，但回家免不了小懲大戒。

年頭學校旅行，囡囡因不滿班主任的安排，在排隊時跟同學說老師死了，當然同學又向老師告發。老師當時的心理反應如何不得而知，但肯定是負面的，不好受。結果事隔多日，在家長日見家長時老師把這事件作特定話題，提出討論，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也不明囡囡的心理，為何有如此反叛一說，回家後囡囡面如死灰，知道家法少不了。

因暫住康蘭居，囡囡上下課都直接由家長接送。前天，放學時老夫跟愛妻一起到校接囡囡，只見囡囡一面惶恐，老夫還來不及追問，囡囡己遞上一紙條解釋兼道歉，這次事態更嚴重，因默書成績很差，她怕被老夫責罵，竟冒老夫簽名，不帶回家給老夫看。學生們都魚貫離校回家，囡囡卻佇立不動，待得人丁冷落時，只見她哭喪著臉，滿身震慄，强拖著老夫往校裡走，追問下，原來老師要見家長。見家長的原因不言而喻，這次老師竟然仍給她機會，放她一馬。問起在校情況時，老師說囡囡偶有不聽指示，故意不依規矩的時候；可是言詞間又有意無意的為她說好話，說她又不是不聰明，不是不聽話。問囡囡為何明知故犯，她初時期期艾艾的說不出所以，恩威並施下，始說不能控制自己。

出人意表的是愛妻這次出奇的冷靜，也沒特別嚴苛怪責囡囡；倒是老夫詐作嬲怒，扳起臉黑起面一整個晚上。

經一事，長一智，希望囡囡能汲取教訓吧。

囡囡的出位行逕使老夫想起自己的童年。

老夫小時讀書從不出貓，不是天縱英明，而是不知讀書為何物，成績於我如浮雲，不須為求分而出貓，每次考試都是滿江紅，升不了級是平常事，反正家裡也無人過問。成績差要留班，當然要見家長；見家長怕什麼？老豆長年累月不見踪影，老母要工作，有時間應酬老師便是亞婆（是老豆的老媽，該叫亞嫲，老夫也不明為何叫亞婆）。亞婆讀書少，操一口流利鄉下話，見到老師時，不懂跟老師溝通，不明老師所指；老師更聽不明亞婆的鄉下話，大家糊裡糊塗下，見家長只是行禮如儀。

讀中學時早有預謀，從報名入學開始，所有文件，一切通知以至成績表都是老夫一手一腳辦理，家長簽署一欄，全是蓋上印章。整個中學期間，印章都是由老夫保管。囡囡冒家長簽名，比起老夫少年時，棋差一著矣。

家裡對老夫的學習，從不過問，跟囡囡如今的情況比較，老夫那時算自由自在，卻也是自生自滅，。是好是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