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學校故事演講比賽

自從一月初得悉囡囡會代表幼稚園參加普通話講故事比賽後，無論愛妻及囡囡都浸淫在特訓中，一有空閒便忘不了預習一番。

尤其是愛妻，由揀選故事開始便全情投入。初時對比賽認識不多，摸著石頭過河，選了老幼皆識，耳熟能詳的［龜兔賽跑］，週末週日練了兩天。星期一囡囡回到幼稚園，老師知道後便勸止了。故事是好，但太普通了，沒驚喜，要改。

幸好家中兒童書籍不少，一本本的看，一頁頁的揭，一個個故事細閱，最終決定講［没牙的老虎］。這次聰明了些，先與老師溝通，大家都認定了這故事適合，囡囡才開始唸。

老夫有點驚訝，長長的故事，費不了兩天，囡囡已能唸得一字不漏，滾瓜爛熟，啷啷上口。她的記憶功夫，也是從小被愛妻鍛鍊出來的。才兩歲多，已能强記唐詩十多首。

問題來了，比賽規則是要講三分鐘，逾時三十秒後扣分。可囡囡由頭到尾用了四分多鐘的時間，還未算講前的自我介紹，講後的鞠躬道謝。老夫表演的時間到了，於是大刀闊斧，把冗長的故事改短，無關宏旨的都刪掉，卻又要確保故事神韻無損，起承轉合無瑕。

訓練期間有個多月，這段時間裡最嚴謹的是愛妻，最克苦的是囡囡，最無奈的是老夫。囡囡的艱辛努力，愛妻的嚴苛堅持，精神負擔都很重。囡囡不符合要求時，愛妻會鐵青著臉，高聲斥責，弄得空氣凝結，氣氛緊張；囡囡會又怕又驚，淚流滿面。囡囡表現稱心時，愛妻又會呵護備至，又攬又鍚的；囡囡這時便小鳥依人，享受母愛。老夫看在眼裏，感受莫名，隨喜隨悲可又莫奈何，既參加了比賽，誰想鎩羽而歸。對手本領如何莫宰羊，要贏便得做好自己，進行魔鬼式的訓練。

其實囡囡有她好勝逞强的一面，很多時她會自己要求多練一遍，或針對某些情節，想出表情動作配合。

接近比賽的幾天，問題又來的，因修正了囡囡講故事的速度，其咬字發音也不能含糊，相應下，又超時十多秒。老夫又要大演身手，再斬一筆。想不到囡囡的適應能力不弱，這頭刪改了，那頭她便能記住，而且講習時銜接得宜，沒出錯漏。

比賽前夕，囡囡已完全掌握了整個故事，並講得出神入化，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她全速講時，竟可一字不漏的在三分鐘內完成，但比較像街巿中的爭論叫罵；認真時，有板有眼，字圓腔正配合表情做手，流水行雲起落有緻，三分十多秒完成，令人拍案叫絕。老夫每次聽到囡囡講〔老虎拿起一根棒棒糖放進口中，眼睛突然一亮〕時，見她的小眼一合一瞪的，都覺得很趣緻；聽到她扮老虎既沙啞又焦急的聲音說〔拔吧拔吧，我就快受不了啦〕時，都不禁從心裡笑了出來。

是龍是蛇，全看她比賽那一刻起那一念：認真專注或馬虎散渙。一念善則天堂，一念惡則地獄。

老夫可以平心靜氣地說，囡囡已盡了力，憑她的本事，看她的表演，拿一個冠軍不算僥倖。可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手如何總是個迷，你有特訓、有魔鬼式訓練；人家也是學校的尖子，也會有預演、有地獄式培訓。孰强孰弱還看比賽的表現。

比賽來臨了，三月五日星期六早上在港島杏花村的嶺南中學展開。連囡囡共有十九位小朋友參加幼稚園普通話故事演講比賽，分兩組在課室舉行初賽，小組的冠軍再作最後的比賽，決定冠亞軍。初賽囡囡表現雖已比練習時遜色,，但仍惹人讚賞。強弱懸殊下，一面倒的把所有對手比下去。公佈結果時，老師的臉都通紅了，愛妻的兩個拳頭卻因過度緊握而顯得青白。不出所料，第一回合囡囡是輕鬆勝出了。

決賽在大禮堂舉行，對手表現不算突出，雖無驚喜，但平穩無錯。老夫心中忖度，囡囡可獨佔鰲頭矣。到囡囡上台，把故事講得頭頭是道，活靈活現的，可惜她竟發台瘟，無表情做手配合。老夫登時從信心十足變作忐忑不安。如是電台的比賽，單是聽，老夫仍有八成把握，但這是〔演講〕比賽，單是講得出神入化，欠了表演所需的表情身段，眼神做手，無形中是讓賽了。

千算萬算但百密一疏，囡囡的表現出乎我們所料，最無可能的事發生了。訓練以來，最不擔心就是她這方面的表現，誰會料得她竟〔只說不做〕。

囡囡怯場的機會不大，一則是她已巡迴表演多時慣了面對群眾，二則她不識怕字怎寫，站在台上看著台下一二百人，何怯之有。最大的可能是她面前多了一支咪高風，上台時老夫愛妻老師輪番向她叮囑要小心，不要碰到前面的咪高風，結果弄巧成拙。囡囡受了制肘有所顧忌，一時適應不來放不下，便做成如此局面。

最終公報結果，大家都有些失望，果然是只得個亞軍，囡囡輸了。可她並不是輸給對手，她是輸給自己，堡壘從來都是由內部被攻破。

在老夫心中，冠軍亞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囡囡的參與，囡囡的努力；比賽的經歷，這過程，這體驗對囡囡來說卻是難能可貴的。

無論如何，大家都可以暫時鬆一口氣。高漲的情緒，拉緊的神經都可稍作休息舒緩下來。前面的挑戰一重又一重，迎面的困難一關又一關，多的是呢，何須太早便緊張得要死。

以人為鑑，可知得失。回想老夫年少時，如果有囡囡一半的毅力，一半的際遇，老夫今天的成就不該如此。

知女莫若父原來不常真，晚上說起比賽，囡囡竟然說〔我好驚呀，下面好多人〕．我的囡囡還是個小孩小姑娘，還有童真，而仍未被地獄式訓練變成小超人，女強人，這是值得慶幸的。

亞軍獎杯

上台領獎

囡囡的初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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